我认为教育的目的和本质是让人幸福,幸福的方向是让人有完整的人格,这才是教育的价值。
——昆明丑小鸭中学校长 詹大年
昆明丑小鸭中学校长 詹大年
(资料图片仅供参考)
詹大年,从事校长工作32年,他创办的四所民办学校,都是先有的校长,后有的学校。别人都是“人往高处走”,而他的校长却“越做越小”:从公办到民办;从上千人到百十人;从普通学校到“问题孩子”学校。
2011年,詹大年创办了昆明丑小鸭中学,专门招收那些家长管不了、学校没法管的“问题学生”,被封为“问题孩子”他爹。创办10年来,他帮助了2000多名“问题孩子”重新回到了正常的生命状态。
倘若没有詹大年,没有丑小鸭中学,我们很难想象这些孩子会成为怎样的人,也很难想象其背后的千万个家庭将背负怎样的重担。
詹大年校长认为, “问题孩子”并非孩子有问题,而是孩子遇到了问题不知道该如何解决。 很多人面对孩子的问题时,不是想着解决问题,只是想着消灭问题的表象。教育的本质是为了让人幸福,幸福的方向是让人有完整的人格,这才是教育的价值。
在边缘的角落里,往往有一部分孩子的问题让人触目惊心:叛逆、厌学、逃课、打架,甚至抑郁、自闭、轻生……他们被传统学校统称为“问题学生”,往往让人避之不及。
但奇怪的是,无论多么“张牙舞爪”的孩子,只要到了丑小鸭中学很快就会“变了一个人”。而这背后并没有体罚、呵斥,也不借助高压政策、军事化管理。外界很难想象这些改变是如何发生的,这一切都要从 昆明丑小鸭中学的校长詹大年说起。
我办了一所丑小鸭中学
专收“问题学生”
詹大年:21年前昆明的民办教育非常落后,这些城中村里面,几间破房子,整个房子里面只有一个窗子和一个门,黑板是水泥,唯一的教具就是粉笔。这个怎么叫做教育呢?我就开始办学,凡是你们看得上的孩子,有人要的孩子,我就不要了,我就要那些没人要的孩子,丑小鸭中学就是这么开始的。
现在全国不能正常上学的这样的孩子,应该是很多的。 我们定义“问题学生”是学生的问题,事实上“问题学生”是教育的问题。
当时我办丑小鸭中学的时候,已经教了30年的书,也是一个比较好的校长,我也特别喜欢孩子,不排斥这些孩子,我认为我是没有问题的,事实上真不是那么一回事。
当你专业性研究这些孩子的时候,你才发现原来对这些孩子的了解只是表象,就像跟一个人深度交往以后,才发现问题越来越多,或者是看到这个人本来的一些方面。
“问题孩子”并非孩子有问题
是有问题不知如何解决
詹大年:“问题孩子”这个概念有很多演变,有的人说是差生,有的人说是后进生,有的人说是不良行为少年, 其实这些都是站在成年人的立场上对孩子的一种评价。
比如说这个孩子不好教了,不听话了,成绩差了,往往我们不会反思到底是不是教育者的问题,就说他是“问题孩子”。就像医生,这个病不能诊断了,治不好了,他就认为是疑难杂。 事实上这些问题是孩子的本身遇到了问题,他没有能力,没有力量去解决这些问题,这些问题在他身上就愈演愈烈。
比如孩子不上学了,怎么说他都不上学,看起来问题很大,事实上他是因为上学让他很痛苦,到学校他有一种被忽视、被曲解、被冷落、被嘲笑的感觉。别看很多人在学校热热乎乎的,但这个孩子觉得他在学校孤零零的,于是他解决这个问题就是采取不上学的方式,实际上这也是他解决问题的一种方式,所以他不上学。
很多人不是解决问题
只是消灭问题的表象
詹大年:如果青春期的孩子谈恋爱,你想解决这个问题,那解决的标准是什么? 如果你解决的标准是让他不谈恋爱了,这不叫做解决问题,这个叫做消灭问题。
如果你解决问题的标准是让他达到最好的生命状态,告诉他怎么对待这个事情,是谈还是不谈,该谈还是不该谈,要谈怎么谈,要不谈怎么不谈,这才是对的。
孩子谈恋爱,根本不是问题,它是生长发育过程中一种必然的经历,怎么会是问题呢? 但是如果你把它当成问题对待了,只是你看到觉得不舒服,所以它就是问题了。
很多人是消灭问题,不愿意正视问题;很多人把不是问题当做问题; 也有很多人会尊重问题,探索问题,走在解决问题的路上,这个过程事实上就是一个教育过程。老师怎么样对待这个问题,孩子以后也会这样对待这个问题。
教育如果是用暴力的方式,孩子长大以后,很可能也会用暴力的方式对待人。教育如果是用人性的方式,即使这个问题没有解决,孩子长大以后,也可能用人性的方式对待周围的人。教育如果是用善良的方式,孩子以后可能也是用善良的方式对待周围的人。
“学习问题”是不合理的评价方式造成的
詹大年:事实上学习是广义的,我们讲的学习问题是学科学习达不到家长、老师所需要的样子。有的孩子为什么学习有问题呢?孩子与学科是什么关系呢?
随着学科难度的增加,一些概念逻辑关系的改变,孩子的认知也在发生变化。有的孩子具备这个功能,有的孩子不具备这个功能, 有的孩子学习是听觉性的,有的是视觉性的,有的是体觉性的。一旦随着学科或者难度的改变,那么孩子跟学科的关系就会发生改变。
其实跟不上很正常,为什么呢? 你不能用同一个学科同一种评价方式评价所有人,评价本身就是错的。如果老师承认有的孩子跟不上,或者说跟不上就是一个很现实的问题,那么就无所谓了,你引导孩子学别的就行了。如果你把跟不上看成是孩子的问题,就麻烦了。
比如姚明跟潘长江,都让他们学篮球,都拿篮球来评价他们,这不就麻烦了吗?孩子本身有先天性问题的很少很少,后天的问题都是教育带来的,比如教育的设计、教育的评价带来的问题。
教育本身的问题就很多了,首先是教育设计到底是从什么方向出发的?包括我们现在很多学校搞的延时服务,当然国家说要搞体育活动、艺术活动,如果这样做的话肯定是好事。 但是一个学校的老师在他上了一天课以后,是否还有时间和心态搞这些活动?或者是不是学校所有搞延时服务的老师,都有能力有业务素质搞这些活动呢?
如果没有办法搞,那么很简单,做作业是最好的方法。为什么?延时服务的目的,有的人看成是一种发展,有的人看成是一种控制,让学生不要出事。对待小学生很简单,都写作业,多制定点纪律,你站起来不打报告就是错了,这个不是教育的问题么?
教育到底是为什么设计的?如果教育只为教育的本身设计,你说孩子受得了吗?我认为教育应该是为孩子的个性设计。
只要你想
总是可以为改善教育做点什么
詹大年:往往我们很多人说学校就是这么决定的,那就按照制度做,于是就把人机器化了。现在为什么会教出那么多“机器”?就是因为在标准的执行过程中,对标准的理解是错的。
一个学校有几千人,但是对于一个老师来说,他还是只有十几个学生。老师对学生说这一句话,用什么口气来说,用什么态度来说,这不是制度决定的, 这是老师的心态决定的。校长以什么方式来执行你对学校的管理制度, 这是校长的学生观决定的。
标准永远是一个参考,包括一些课程标准,它只能说作为老师教学的建议去这么做,至于你怎么样实现你的教学目标,那是你的事。
北师大有个教授,他提出了“非正式评价”这个词。正式评价是写在本上的,是标准的。后来我就发现, 其实很多正式评价会伤人。
比如说平常我的字写得比你好,后来我们两个比赛,做了一个艺术书画大赛,你拿到了第一名,我没有拿到名次,如果是成年人,那就无所谓了,可如果是对孩子呢?那是很有伤害性的,孩子觉得平常说我好有什么用?关键时候掉链子。
一个老师要善于用“非正式评价”,也就是我们讲的“过程评价”,这是老师的智慧。校长在这个过程中,要学会在制度设计上,一个是考虑到学生的个性,第二个是考虑到老师教学的特点。 制度的设计是刚性的,执行是弹性的。
很多人很成功,他不幸福,我觉得应该教出一个幸福的孩子。现在这个孩子是“问题孩子”,但是他以后不一定不幸福。
优秀的本质是让孩子知道自己站在什么地方,要干什么;知道自己的长处是什么,短处是什么;知道评价自己,知道自己有主体资格。 我认为教育的目的和本质是让人幸福,幸福的方向是让人有完整的人格,这才是教育的价值。
来源:巨浪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