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情的朋友都知道,与党晟先生的闲聊意味着什么。香烟缭绕之下,一小杯意式咖啡摆在桌前,谈历史、论艺术、品诗文、评设计,党先生讲着古雅之极的西安方言,慢条斯理地娓娓道来,如果有西洋美食相伴,洋酒或清酒佐餐,党先生饮得恣意起来,更是畅然有趣。倏忽间,党先生已步入随心所欲不逾矩的年纪,我也渐渐耳顺,这时才意识到,在西安城里,最高级的文化享受,就是与党先生会餐。他也每每念叨,我与孔夫子有同感,食不厌精 ,脍不厌细,乃人生第一乐趣。
关于“设计博物馆”的起因,大约肇始于5年前,我和党先生、宋群先生、苏中秋先生的一次席间闲聊。无意中讲起我在加拿大游览过的一个民俗老街,修车铺子,杂货门市,理发屋,甜食店,还有小银行,邮电所依次相邻,恍然就回到了60年代我小时候西安城北大街的场景。当我步入邮电所内部,高高的柜台,柜台边的活动挡板,柜台里面的麻布邮袋,这活脱脱就是我5、6岁时所经历过的环境空间。傍晚时刻,我在邮电所柜台上下翻滚戏耍,妈妈帮着邮政车师傅收送当日包裹,还要登记在册,然后关门上锁,牵着匪腾的娃下班回家。
宋群听我说得动情,插话说,“我也参访过这个老街道,很有同感,这么多年来也收藏了不少本地老物件,将来有机会,我们可以做一个开放式的体现本地文化的博物馆街区。”我说:“好,等我经济宽松时,可以在校园中建一条开放式的博物馆街区,有宋老师设计操办,一定会恢复老西安当年的场景和感觉。”党先生静静听着,慢悠悠地说:“这些老街区有社会学和民俗学的意义,史学价值与艺术价值并不高,花费不菲,游览者也不一定有在座各位的代入感,不如我们学校建一个‘设计博物馆’如何?“中秋一听连连附和,宋群是设计行道中人,也表示很有兴趣参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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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还沉浸在邮电所、老街道的回忆和感动之中,有些不舍,再说了,修一个老街区是酒后画饼,说说而已。但是,我也承认党先生说得很有道理,就说:“大家都说好,那就弄一个博物馆。”口里应承,心里还是有点埋怨,您也不是不知道我的难场。
党先生看出我的心思,接着说:“博物馆与图书馆一样,是大学精神的象征和学术活动的中心,迟早都要举办。目前据我所知,中国美术学院拥有一家很有影响力的以设计为主题的博物馆。设计博物馆不同于美术博物馆,费用不多,意义不小,建馆之初,可以简略一些,规划构思到位,慢慢扩充内容,收集藏品。”
话已至此,已经无路可退,追随党先生,附庸风雅也是我一直的心愿。但我也要为难党先生一下:“党老师,艾德艺术设计学院院长您一直坚辞不就,至今还空缺,如今又要建一个设计博物馆,馆长这位子咋办,不能再推辞吧?”党先生一反常态,举杯慨然道:“此事因我而起,筹办操劳,义不容辞,博物馆馆长的职位也让我倍感荣耀,定当不辱使命。”
闲话不多叙,请大家看一看2018年12月16日,党晟先生在西安欧亚学院设计博物馆开馆典礼上的即席致辞,领略大家风采。
附:党晟先生在2018年设计博物馆开馆仪式上的致辞
何为设计?
党晟:国家高级工艺美术师,日本京都造型艺术大学客座教授,西安欧亚学院设计博物馆馆长。
女士们、先生们:
晚上好!经过一年的筹备,欧亚学院设计博物馆今天宣告开馆,非常高兴能与诸位欢聚一堂,见证这一值得庆贺的重大事件。创建设计博物馆,基于欧亚学院的办学理念和学科发展的需要。
何谓“设计”?借用马克思的说法,就是在劳动过程开始时“以观念的形式存在”的劳动成果。反过来讲,劳动成果能够“以观念的形式存在”,必然具备目的性、预见性、选择性、计划性。在此意义上,正是以设计思维为核心的行为模式,赋予了人类维持种群生存和繁衍的功利活动以“文化”的价值,从而造就了数千年来伟大的人类文明。
从19世纪后期开始,由于机械化、批量化的大工业生产方式的确立,以及大众传播、大众消费时代的到来,设计必不可免地从生产流程中分离出来,成为一个决定性的先行环节,因而逐步发展为一种独立的社会职能,同时也成了可以在大学里教授、学习、研究的一门专门学科。
设计不仅仅是对产品的装潢美化,不仅仅是推销产品的营销手段,设计是综合社会的、经济的、工学的、审美的诸多要素,以为人们提供更合理、更便捷、更健康、更愉悦的生活方式为目的的创造性工作。从钢管制造的椅子到摩天大楼,从彩色印刷的海报到平板电脑,20世纪的科技进步,正是通过“设计”而获得了全新的物态形式。
欧亚学院以“国际化、应用型、新体验”为办学理念,以“商科教育领航者”为己任,并且拥有一所朝气蓬勃、不断进取的艾德艺术设计学院。因此,创建设计博物馆,集中展示现代设计的经典作品和发展历程,进而探讨在当今新技术革命条件下设计及相关学科的发展方向,特别是面对资源、环境问题的严峻挑战,设计师和教育工作者应该承担的社会责任和必须恪守的伦理准则,是我们提出这一构想并付诸实施的基本宗旨。
目前,这座博物馆还只是略具雏形,现有藏品远远不足以反映现代设计的发展脉络和不同设计领域的突出成就。令人振奋的是,胡建波董事长已经允诺为博物馆的建设持续投资,所以我们有充分的信心,在三至五年的时间内,填补空白,完善体系,把这一新生的学术机构办成国内第二家有影响力的,集收藏、展示、研究为一体的、名副其实的设计博物馆。
作为世界文明古国之一,中国不仅为人类贡献了四大发明,而且是模件化、规模化生产方式的发祥地。有翔实的史料证明,明清时代大型手工业作坊所构建的流水线运作系统,对欧洲的产业革命发生过彰明昭著的示范作用。在博物馆内开辟专门的中国馆,以汉字的演变和印刷复制技术的发展为主线,展示中国自先秦以迄现代的设计文化,是我们下一步的预定目标。
在博物馆的筹备会上,我一再强调,大学办博物馆不仅天经地义,而且责无旁贷。博物馆和图书馆,理应是大学精神的象征和学术活动的中心。我深信,今天,2018年12月16日,此时此地所发生的一幕,必将成为欧亚校史上的一座里程碑,而且注定会在未来的岁月里显现出令人瞩目的深远意义。
欧亚学院设计博物馆的建立,首先应归功于胡建波董事长、刘瑾校长和各位校领导富于远见的决策及所提供的财力保障。校内有关部门,尤其是品牌传播部高效、深入的工作是推进博物馆建设的主要力量。
我的恩师、已故粟津洁先生的哲嗣粟Ken 先生,我的另一位恩师久谷政树先生,以及享誉国际的美国设计师施德明先生、瑞士设计师卓思乐先生为博物馆捐赠或提供珍贵作品,他们的高情厚意和慷慨之举令人感念至深。
任华先生为征集藏品奔走呼吁、尽心尽力,收获颇丰;翁安华先生出色完成了 VI 的设计;苏中秋、宋群、孙明远、巩辰、于海诸位先生共同参与了博物馆规划方案的论制定;刘君涛先生和他的团队承担了博物馆的展示设计及施工,他们都为博物馆的建立做出了重要贡献。
借此机会,请允许我以令我倍感荣耀的博物馆馆长的名义,对以上个人、部门和未及一一提名的同仁、朋友表达由衷的谢忱。另外,还要特别感谢远道而来的著名设计师、我的好友陈绍华先生,法国巴黎美院终身教授、著名艺术家 Tony Brown 先生,感谢惠然莅临的诸位嘉宾和未能到场的各界人士,以及欧亚学院全体师生员工的关注和支持。愿我们共同开创并完成一项追溯历史、面向未来的事业!
谢谢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