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大学承担着越来越多的使命和责任,延伸到科学研究、社会服务、文化创新传承,或者国际合作交流,但究其根本,育人才是大学的初心、本质。
大学正从大众化走向普及化,在你身边满是受过大学教育的人,影响力大的人群中更多,因而,大学教育在人性面的表现、追求、成效,直接影响到整个社会的人性走向。大学的人性面会直接影响到整个社会的人性底色。
大学可以说是过去1000年当中人类最有意义的一个创造。头900年,大学的发展一直处于缓慢状态;而近100年来,一直是在高歌猛进,热火朝天。然而,在这种蓬勃中,大学的人性面却渐行渐“冷”。
“冷”的原因是什么?我认为是工业社会极为看重且尽力追求的“效率”,效率导向成为大学设计、组织、运行管理的不二法则。试想,在知识、能力、价值等诸多大学所追求的成效当中,哪一个最抓得住?哪一个最可定量、可衡量?哪一个最易转化为商品进行交换?答案是不言而喻的,是其中最可以定量化的知识点。于是,课程成了知识交换的单位,学分成了知识交换的基本量。所以,唯知识传授具有商业价值、商品价值,也使得那些不能被衡量,难以被评价的人性面变得不被人重视。
大学的人性面因其隐形所以难以衡量,从而难以管理。很有趣的一件事情是,决定某件事我们是不是追求它,是看我们是否能把它定量化,不能定量化则管理难度增加,也因此容易被忽略,很难站到舞台的中央。
其实,大学的人性面并不复杂,它有赖于人与人的有机互动。如果用最简单的描绘来说,就是人文关怀、高人情味接触,这是大学人性面的基本呈现。交情交心是大学中人性面的基本状态,而非交道交代。我经常和我的同事以及学生们分享:我们怎么教比我们教什么更重要,所以,教的方式对人性的抑或扬,极为重要。
大学的人性面来自于人与人之间,特别是师生之间有温度、有质量的互动。可是,今天有的大学教师将自己更多地看作是一个专业人士或者专业知识分子,较少将自己看作是一个道德角色,他们应该是一个道德上的楷模。当这个老师所传授的知识与他的行为和品格相悖,这实际上在进行着一种反教育,并且这种反教育“极其有效”。
清华大学原校长梅贻琦曾说,所谓大学者,非谓有大楼之谓也,有大师之谓也。我想不仅仅是“有大师”。大师,不该是花名册上的大师,不该是新闻中才出现的大师,而是要跟学生之间展开有温度、有质量的互动的人。让他们参与的那些互动,深刻地影响到学生们的人生,这样的教师才能真正算是学校的大师。
即使说到精细化的管理,也有偏颇。今天的设计,多在于课程设计和培养方案设计,不足的在于其中非课程部分的设计和实施。提高学生的领导力、提高学生的全球胜任力,这些恐怕不是大学某一个学科的教师能完成的,也不是大学中偏重管理的行政职员在其运行工作当中就能完成的。那么,谁更适合来做这件事情?可以预判,将来大学当中会需要更多的着重于、擅长于能力提升、素质培养的有经验的专业“教练”。
我在思考,今天流行的以慕课为代表的,或者以课程为核心的诸多高技术助力下的教育模式,由于其程式化的传播方式、偏重知识、传授的单向性和内容的标准化,到底是在促进着高人情味接触,丰富着高人情味接触,还是在削弱着人性面?作为机器的载体,是否也“机器化”着使用它的人们?这个问题希望教育技术创新者、引领者们认真思考。
现在很多教育创新,特别是商业和技术驱动下的教育创新,多数集中在以课程为主的部分,而非课程的部分,体验性的部分,人性面的部分,机会极大、空间极大,从长远来看,价值极大。你要不要一起来努力,点燃这把火?